第七章 星陨北疆

北疆的风裹着冰碴，抽打在林轩结满霜花的睫毛上。他背着昏迷的慕清雪在暴雪中跋涉，少女银发间凝结的血珠早已冻成赤玉。楚瑶握着半截断剑在前开路，剑锋上跳动的冰芒忽明忽暗——这是林寒当年留下的寒魄剑，剑脊上“守疆“二字已斑驳不堪，被风雪磨得只剩模糊的刻痕。

“还有三十里...“楚瑶抹去面甲上的冰霜，露出龟裂的唇角。她突然僵住，手中剑柄传来刺骨寒意——这不是风雪带来的冷，而是杀意。十二道黑影从雪丘后跃出，玄铁重甲上烙着饕餮纹。领头者摘下覆面盔，露出与苏慕白七分相似的面容：“交出月神转世，留你全尸。“

林轩将慕清雪轻轻放在雪橇上，混沌之气在掌心凝成双刃。他注意到少女颈间的月见花银链在雪光中泛着微光，那是三年前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生辰礼物。此刻银链正贴着她苍白的肌肤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“苏家人都是这般聒噪？“话音未落，十二柄斩马刀已结成刀阵，刀刃震颤发出的鬼啸竟引动雪崩。楚瑶的寒魄剑突然爆出青光，剑鸣化作龙吟撕碎音波。她踏着林寒独创的“踏雪无痕步“突入敌阵，剑锋所指处冰莲绽放：“戒律堂首徒楚瑶，诛邪！“

苏家统领的刀锋突然燃起黑炎，雪地瞬间蒸发出十丈焦土。林轩旋身避过劈砍，混沌双刃交叉架住第二刀，火星溅在慕清雪苍白的脸上。他看见少女睫毛轻颤，似有苏醒迹象，却又被黑炎的热浪逼得再度昏迷。

“小心冥火！“楚瑶的冰剑刺穿偷袭者咽喉，自己左肩却被黑炎擦过。她闷哼一声，竟徒手抠下燃烧的皮肉，冰霜迅速封住伤口：“西北巽位！“林轩会意，双刃插入雪地。混沌之气顺着地脉炸开，十二刀阵顿时溃散。苏家统领暴喝跃起，刀身幻化出九头蛇影：“让你见识真正的饕餮...“

刀锋劈至半空突然凝滞。慕清雪不知何时睁开眼，指尖月华凝成丝线缠住刀刃：“你也配用饕餮？“她虚弱的声音裹挟着亘古寒意，雪地突然裂开深渊，将三名苏家死士吞没。楚瑶趁机掷出寒魄剑，剑锋穿透统领胸甲却发出金铁之声：“玄冥铁甲！“林轩瞳孔骤缩——这材质与父亲当年所穿战甲相同，胸甲内侧还刻着模糊的“林“字。

记忆随着血腥气翻涌：十岁那年，父亲卸甲时后背狰狞的爪痕；玄冥铁甲在月光下泛着的诡异蓝芒；某个雪夜，三叔盯着铁甲碎片喃喃“幽冥殿...“。林轩突然扯开衣襟，心口混沌符印光芒大盛。混沌之气凝成钻头状气旋，竟发出宁月神佩剑的铮鸣。慕清雪突然咳血，月华丝线应声而断：“别用那招...“

已迟了。钻头刺穿铁甲的瞬间，林轩看见统领胸前露出的九瓣冥花——与慕清雪体内的同源。冥花突然爆开，毒刺暴雨般射向昏迷的慕清雪。“不！“楚瑶飞身扑挡，冰甲在毒刺下脆如薄纸。林轩目眦欲裂，混沌之气化作巨茧包裹三人。毒刺腐蚀气茧的滋滋声中，他听见楚瑶气若游丝：“腰带...师尊的药...“

暴风雪在黎明前停歇。林轩握着楚瑶逐渐冰凉的手，颤抖着翻出林寒遗留的玉瓶。瓶中滚出的不是丹药，而是枚冰晶——里面封着朵盛开的月见花。慕清雪突然握住他手腕：“用你的混沌血。“她指尖月华划开林轩掌心，血珠滴在冰晶上竟引发天地异象。北极星突然大亮，星光透过冰晶折射成七色光晕，将楚瑶笼罩其中。

冰甲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，楚瑶睫毛轻颤：“师尊...“她无意识的呢喃让慕清雪突然头痛欲裂，记忆碎片中闪过林寒跪在冰棺前的画面：“宁师姐，楚瑶就托付给您了...“林轩正要追问，雪地突然塌陷。冰层下露出青铜战车，车辕上插着的“林“字旗虽残破，仍能辨出父亲笔迹。战车内部刻满星图，某处标记正与慕清雪眉心血痕重合。

战车启动的刹那，冰原裂开万丈深渊。冥河水汹涌而出，河中浮尸突然睁眼，齐齐唱起招魂曲。慕清雪月华全开，却在看到船头身影时僵住——摆渡人黑袍下的白骨手掌，戴着与林轩相同的星纹扳指。

“林渊...“摆渡人喉骨摩擦出刺耳声响，“你违约了。“冥船突然射出九道锁链，慕清雪推开林轩：“快走！这是弑神链...“锁链贯穿她肩胛的瞬间，林轩混沌宫阙突然暴走。气海中的血色星辰炸裂，竟凝成宁月神虚影：“阿渊，接剑！“

虚空裂开，当年那柄未铸完的诛仙剑破空而至。林轩握住剑柄的刹那，五百年前的记忆汹涌灌入：宁月神替他挡下九道天劫；诛仙剑胚浸透二人精血；慕清雪儿时拽着他衣角喊“剑尊大人“。“清雪！“林轩第一次喊出这个名字。诛仙剑绽放的混沌月华斩断弑神链，冥船在剑光中灰飞烟灭。摆渡人白骨化作星尘前，将枚玉简射入楚瑶眉心：“告诉林寒...约定继续...“

玉简记载的真相令三人窒息：“混沌历三七九年，剑尊林渊以魂飞魄散为代价，换月神半魂转世。然幽冥殿篡改轮回，将半魂一分为二...“慕清雪突然撕开左肩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