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 等待进入网审
沉重的宫门打开。
沈从明自个抱着头盔,身上重甲已经脱给了副将,他像从潼关归来的猛虎,气势凌人地穿过天玑门,巡守禁军都被猛虎压得不能抬头。
雁门的风霜打磨出沈从明出众的气概,身躯如潼川山一样巍峨,他的眼里和眉间都有雁门的霜,沈从明站在哪里,哪里就有了潼川山,有了从雁门吹来的风。
“皇兄!”
沈从明回头,看见朝他奔来地沈弃微,陶坤在后边边追边喊,这场景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样。
沈从明瞬间收了气势,将头盔丢给身后副将,同样奔过去,张开宽大的手臂将沈弃微接住。
“不能跑啊…”陶坤跑岔了气,他擦去额头的细汗,看着沈弃微,深感无奈。
沈弃微自幼会跑时,就被陶坤满宫里追,他像绍金宫里鲜活自由的风,从来都追不上。
沈从明高兴得露出齿,说:“幼宝长高了!长得越来越俊!想皇兄了没,皇兄和嫂嫂可经常想你,你怎么还没有苍黄重啊。”
“苍黄是谁?”沈弃微有无数话要说,他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皇兄,那些束缚他的锁,在潼川山下,在雁门的风中被打开,他仿佛又找到了幼年的快乐。
是沈从明带回来了。
沈从明在副将偷笑声中说:“苍黄是我喂的狼犬,长得又壮又猛。”
副将被沈从明拍了头,不笑了,谁不知道沈从明是个爱弟魔,笑都不让人笑。
他继续说“平时跟着我按察,近日回京我怕你嫂嫂在雁门孤单,所以就没带回来。就算回了锦阳苍黄也耐不住,它习惯了雁门的山和草原,这里对它来说就是笼子。你嫂嫂听说你身子虚弱总是病,她担忧得睡不好,特意采了虫草,让我带回来给你。”
“还是皇嫂好。”沈弃微说“母后与父皇经常给臣弟送东西来,如今也没有病得那么厉害。”
“这样更好!”沈从明朗声爽笑,“好久没和你比剑耍拳了,等会出来,去我府上比比,让我看看你剑术有没有进步。”
沈弃微说:“我那绣花剑法还是皇兄教的,怎么可能打得过。”
沈从明说:“皇兄让你一只手。”
沈弃微摇头说:“那我也打不过。”
***
宣文帝服了药,宫娥福身退下,他低头继续琢磨画,毛笔在砚台上刮了数次,都没想好下笔给地方。
“陛下。”陶坤说:“煜王与殿下已在殿外等候。”
宣文帝面上压着阴翳。
这幅画废了。
他将毛笔甩在画上,说:“宣。”
“是。”陶坤爬起,不敢在殿里多呆一刻。
沈弃微与沈从明踏入殿内,感到莫名的压抑。宣文帝已经铺上新纸准备作画。二人不约而同的沉下心,顿首说:“儿臣拜见父皇。”
“平身吧。”宣文帝压上镇纸抬头说,“汝钦路上碰上雪崩,人可有受伤?”
沈从明朗声说:“儿臣与兵马避让得及时,并无大碍,只是从雁门带给父皇的贺礼让雪给埋了。”
“人没事便是大吉。”宣文帝背手走下来,看着沈从明说,“芈玉怎么没回来?太尉就这一个女儿,让你带去潼州几年都不归家。”
沈从明苦笑着,“雁门的冬日苦寒,芈玉不慎染上了风寒,病得起不来,儿臣只能让她在家中歇养,等之后病好了,再让她回锦阳拜见岳父与父皇。”
“如此也好,可惜两家皆无女眷去身边照料。”宣文帝看向低头听着的沈弃微,龙颜舒展开说:“诀尘也该成婚了。”
沈弃微诧异的抬头。
沈从明八岁拜太尉为师,十二岁随太尉镇守雁门关,弱冠后便被赐婚娶了太尉之女岳芈玉,好在二人情投意合,这庄婚事成了美谈。
成婚后,太尉卸了兵权,沈从明成了牵制岳青与太尉的锁。
宣文帝没多说,把话题再次转到沈从明身上。“李旦从淮州回来朕并无打算让他回去,这样一来,录天关空守,可朕暂无合适人选,太傅定北,诀尘得留在锦阳,你手下副将秦汉征跟了你十余年,暂让他去录天关如何?”
沈从明露出难色,并非不懂宣文帝的出心,他说:“淮州为皇叔封地,军士皆为其亲兵,倘若父子二人皆在京中,恐怕不妥。”
回答让宣文帝不满,雷霆雨露,皆是圣恩,宣文帝说:“哪里不妥?”
德武年间,先帝七子夺嫡争权,他宣文帝是庶子,斗不过各位兄长,为了活命,被母妃送出宫逃到昭州。在昭州饿倒在路边,遇见起义的大哥与李隆,为了混口饭吃瞒着身份当了民兵。
后来身份暴露,二人一路拥他为王,甚至结拜为兄弟。行军没了粮草,宣文帝娶了昭州大家温家的女儿。打到巧州时,如今太尉岳常青找到他,告诉他,先帝驾崩,他的兄弟们都死完了。
只剩他稀里糊涂的爬上鲜血淋漓的皇座。
这样至高无上的位置,让宣文帝不踏实,无数个夜里被噩梦惊醒,无论何时头顶都悬着一把利剑,他一只脚踏在悬崖边上,只要他松懈一刻,便会摔得粉身碎骨。
大哥劝他铲除旧党,以绝后患。顺安三年,他血洗朝堂。可宣文帝还是噩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