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. 煜王
杜章快马赶到天理寺,勒好马,急步跑进去。
李旦这会还在挨板子,牢里全是他的痛骂。当值的张崇松闻迅赶来,吩咐里面杖板子的狱卒卖力打,让世子的声音再惨些。
杜章亮出沈弃微的私印,呼气说:“刚才宫里送来的小太监,现奉殿下之令,将其接回。”
张崇松哑口,那个小太监被打得吊着一口气,狱卒痛恨白面阉狗,丢牢里时,力气大了点,将人给摔没了。
张崇松说:“那位公公送来就已经咽了气,人还在牢里没丢,大人可要去看看。”
杜章脑瓜子疼,进入牢房扒拉正李生儿的身,一探脉动果然已经停了。
“埋了吧。”杜章起身回去复命,与进来的狱卒匆匆擦肩而过。
阉狗已死,被关押的老者刚被放出去。
唐元一进来对上张崇松阴着的脸,不明所以的问:“怎么了松哥?”
张崇松再次进入牢房确认,看着地上陌生的白脸对唐元说:“上次那个阉人不是他,搞错了,这个人殿下要留。”
罪魁祸首唐元吓得脸一白,结巴地说:“那怎么办松哥,俺以为是他打的您。”
“没事了,这人看样子不重要。”张崇松说“汤圆,在方大人来之前,把人丢乱葬岗埋了。”
“是。”
杜章上马急着交差,策马跑了段距离,又骤然停下,他掉头跑回去,与蜷缩在雪地里吞食白面馒头的老者相望。
***
沈弃微伫在承景殿门外,内侍总管陶坤轻手掩上殿门,笑脸迎上来说:“陛下醉了,刚服药躺下,让老奴传话请殿下今夜先回去,等明日再召见。”
沈弃微了然,说,“多谢陶公公。”
沈弃微往回走,他没让人跟着。宫宴的热闹散去,绍金宫又恢复以往的冷寂。四周宫墙高耸,只能看到又窄又黑的天。
囚笼里只有被红墙金瓦笼罩的压抑。
巡查的石虎看见沈弃微一个人,与贾柳从对个眼就追了上去。
绍金宫夜里禁声,石虎小声问:“殿下怎么一个人,温其均和杜章那俩兔崽子呢?”
沈弃微背手走,瞧眼目光焦灼的石虎说,“酒后走走,没让他们跟着,你要是巡查碰见其均,让他来启居殿寻我。”
启居殿安顿的是两位质子,石虎还想再说,尽头的贾柳从提醒有人来了,催促石虎归队。
沈弃微说:“快回去,别让人瞧见。”
“好。”
石虎跑回去,还不放心地回头看,沈弃微已经踏进了启居殿。
两旁宫娥低头跪下,沈弃微推门进去,里边只有在写字的霍泛。
霍泛惊吓得将本子藏起,毛笔被甩到地上,他抖着跪下,颤声说:“臣参加殿下,殿下千岁,百福骈臻。”
沈弃微关门的动作顿了顿,霍泛反应这么大,把他也吓了一跳。他没和霍泛有过交集,只见过两面,连话都没说过。
沈弃微关上门,随口问,“在写什么?”
霍泛将本子攥在手里,声音又小又怕的说:“臣在写日记。”
沈弃微没管他,察觉萧御修不在,冷着声音问:“萧御修哪去了?”
霍泛老老实实回:“萧大哥喝多了,在外边找地方吐。”
萧御修没有去别的地方,沈弃微放下心,他捡起摔炸毛的毛笔,坐在桌前说:“日记给我看看。”
霍泛听着话,僵在原地一动不动,他本子里写的的确是日记不假,但是还有写一些不好的,还画了沈弃微的画像。
是只张牙舞爪的狐狸。
沈弃微睨着石化的霍泛,不出片刻,霍泛顶不住压力,交出了本子。
沈弃微随便翻了两页,里面歪七扭八地写着:
“今日萧大哥被沈殿下烫伤了。”
“今日沈殿下好凶,扇了萧大哥一耳光,还让萧大哥滚。沈殿下是坏人。”
“萧大哥说沈殿下是狐狸精。”
旁边画了一个又丑又抽象的狐狸配图。
沈弃微盯着丑狐狸半晌,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。最后被两粒黄豆眼给逗笑了。
沈弃微并没有生气,反而觉得有意思,沾上墨对心惊胆战的霍泛说,“你画得有点天赋,我来教你。”
霍泛将信将疑,不敢相信沈弃微没有揍他,他怯怯地看着沈弃微画了个叉眼吐舌的王八,王八背上写着三个字。
萧御修。
霍泛睁不可置信地看眼沈弃微,怀疑自己眼花。
沈弃微画完了,把笔给霍泛。
霍泛知道自己画得丑,但是又怕沈弃微像揍萧御修那样揍他,于是难为情照着画起来,他字写得大,王八画小了写不下字。
他偷瞟了一眼沈弃微,偷懒写成了。
萧大哥。
沈弃微低头看着画,满意地点头含笑说,“真厉害。”
门突然被推开,吐舒服了的萧御修看到和睦的二人,眼里出现一丝惊诧。
霍泛眼疾手快,迅速把本子按腿上,说,“萧大哥,殿下来找你!”
没人说话。
霍泛悄然溜到外边找一块空地凉快。
萧御修喝口茶簌口,吐外边的时候,瞧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