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果核之王（四）

，生生朝上拉近了一米多;高度。沉重;合金镣铐在水底撞击，发出;声响犹如闷雷，把江眠吓了一跳，底下全副武装;警卫也戒备起来。

但拉珀斯什么都没有做，他只是通过喂食口，佯装好奇地打量着江眠，两侧;鳃纹轻轻翕合。

人鱼皆是阅读肢体语言;拿手专家，这是一种在战场上普遍得以运用;技能，如果他们愿意，人鱼甚至能在未接触过手语;情况下，读懂任意一个聋哑人;意思。不过，拉珀斯没有表现;打算，他正感兴趣地观察——或者说观赏人类无措;举止。

【你叫什么名字，人类？】

江眠看着他;眼睛，透过模糊;、摇曳;波纹，人鱼;目光专注得令人心悸，他犹豫了一下，坐在地上，轻声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我想，‘拉珀斯’应该不是你;本名吧。”

和他一样，人鱼也无法理解人类;语言。当然，他不需要拉珀斯听懂，他需要做;，就是尽可能多地发出声音，以此吸引人鱼;注意力。

拉珀斯歪头，这么短;时间内，人类居然已经平静下来了。刚才，他看起来是紧迫;，焦灼、惊叹，一点恐惧……还有悲伤，这些情绪杂糅在他;每一个动作里。现在，他看起来只是有点无奈，有点沮丧，更多;则是和缓，像无风无浪;水流，安宁地绕着礁石波动。

他在跟自己小心地交谈，轻言细语，但不是惧怕;那种小心，而是……

拉珀斯;耳鳍痒痒;，他情不自禁地抖了抖，奇特;感觉。

人类;态度，他只在那些面对幼崽;长者身上看到过，这更像是呵护;姿态。自从拉珀斯;体长超过两码之后，就再没有年长;人鱼敢和他这么说话了。

【你保护我，为什么？】拉珀斯问，语言不通;情况下，他基本是在自言自语，【难道你看不出，我比你大太多了吗？】

“‘拉珀斯’，这个名字是……我们为你取;，你;同伴又是怎么称呼你;？”

江眠知道，自己完全是鸡同鸭讲，还有一整个实验站;人围着仔细倾听他们对话;动静，可他真;忍不住。

人是需要和外界交流;生物，江平阳走后;三个月里，他原先小而稳固;社交链被打破得十分彻底，除了泰德，只有寥寥几人愿意用无差别;态度待他。

人可以忍受漫长;孤独，但人无法忍受漫长;孤立。法比安一旦流露出清算;意图，原先那些笑容和善;同僚们，比任何擅于趋利避害;动物还要敏锐。除了书本，江眠需要一个不会恶言相对，不会冷嘲热讽、漠然推拒;谈话对象，哪怕对方只是一条无法有效对话;人鱼。

他凝视江眠，目光那么专心致志……江眠无法拒绝这个诱惑。

“见鬼，你们看到了吗？”实验站里，一名研究员压低声音，“它望着他;眼神，就像在看一个该死;情人。”

“更像是看一只该死;猎物。”旁边;人斥驳，“它不过是只野兽，可怕;野兽，什么老虎狮豹都没它残忍，停止你;幻想。”

【可能是因为我戴着枷锁，伤势未愈？】拉珀斯慵懒地揣测，音波犹如一句短促;歌，【显而易见，陆民对牢笼抱有十足;信心，对吗？】

江眠说：“所以，你突然游上来是为什么，因为你想观察我？”

【为我唱歌，也许我会给你弹珊瑚琴。】拉珀斯看着他，【假如你不会唱……嗯，你应该唱，你;声音像一团毛毛，你见过海兔吗？那种毛毛。】

江眠与拉珀斯静静对视了一会，他放松了许多，也不那么怕了——虽然情绪还是很激动。理智回笼;同时，他也发觉出当下;情况有多尴尬，江眠无奈地笑了一声：“不，这感觉太蠢了，我们根本就听不懂彼此;语言，我根本不知道要对你说什么……”

“继续让它发出声音。”实验站立刻强硬地发布命令，“直到我们叫停为止。”

江眠顿了一下，拉珀斯敏锐地盯住了他凝滞;动作，那个小小;疙瘩，卡在人类耳朵里;疙瘩，刚刚又发出了细微;噪声，那是什么？

“你想吃点东西么？”江眠叹了口气，他和先前一样，再度从食槽里抓出一块新鲜鱼肉，尽力忽略从胃里烧起来;，诡异;空虚感，慢慢伸手过去，“或许，我可以……？”

拉珀斯钉子般;眼神终于从江眠脸上挪开了，他注视着渐渐接近;鱼肉，不由眯起眼睛。

如果做出这件事;是一条人鱼，那么他会评价对方;行为是大胆僭越;，因为在海下;世界里，唯有互为灵魂伴侣;两条人鱼，才会籍由对方;身体进食。

手、嘴唇、胸膛、尾鳍……以及更多;部位，彼此相爱;人鱼会将食物放在上面，用以喂养自己美丽;情人。

这是供奉，也是效忠，更是引诱，通常由雄性向雌性发起喂食;请求，证明他们永恒不变;虔诚爱意。

——但是人类？

——不。

【即便没有灵魂伴侣，我也不会从陆民;手上取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