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-133- 辞行

晨间的暖阳穿过浓密的树冠，斑驳的涂抹在林间少女的脸上。

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后，她又想起了什么，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魂脑。

在第三次从阿迦舍的梦境脱离时，她曾经做过实验，检查能否带出活物，结论是，身体可以带出来，但灵体消失了。

不过魂脑和纯粹的灵体是不太一样的。

首先它不符合活物的范畴，其次它也不完全是灵魂符文的聚合体，炼制过程中还融入了其他符文和稀有元素来加固，最后，伊薇特还将其与自身的灵体维持在连接状态，等于是将它暂时变成了自身灵体的延伸。伊薇特不知道把梦境里的东西带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流程，但她觉得，自己都这样了，要是还带不出来，那就真没辙了。

几秒钟后，确定了魂脑还在，伊薇特松了口气，接着打开了系统自检，让它自己检查一下，脱离梦境的过程中，是否有东西丢失。

然后……

不查不要紧，一查吓一跳。

根据系统自检结果，她发现魂脑内残余的记忆碎片消失了！

要知道，这可是魂脑最大的使用弊端了，即便是圣灵教派自己的轮回主祭，在使用魂脑时，都必须时刻警惕那些记忆碎片的影响，稍有不慎，就会变成赛博精神病，使用时长往往无法超过半小时。伊薇特自己则在测试的过程中发现，她至少要六个小时后，才会感觉到记忆体异常，说明她的灵体强度，是可以支撑接近六个小时而不陷入混乱的。

这已经很不错了，可以满足大部分的使用需求，所以她也不觉得麻烦。

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，脱离了梦境迷雾，魂脑还在，魂脑内缝合的各种记忆碎片却被过滤掉了，完全没带出来。

这不直接无敌了么？

很快，带着愉快的心情，伊薇特离开了荒野，穿过覆盖着蕨类植被的密林，来到了水塔国外的山丘上，向下俯瞰这个末日后的城市，并且在心中和末日前的弗斯江做了一下对比。

末日之前，弗斯江是一个拥挤、斑斓的蜂巢，充满了低矮的小平房，涂料风格多为红色、橘色和白色，只有市中心的区域会有摩天大楼拔地而起。

而现在，那里已然化作一片浩渺无垠的蔚蓝湖泊。唯余少数高耸的建筑骨架，如同巨人遗落的石矛，顽强地刺破水面，孤悬于碧波之上。它们之间依靠腐朽的木栈道或锈蚀的金属桥相连，构成了一座漂浮于水上的孤岛王国。

想到马上要离开了，她也不急着飞回去，而是沿着一条悬架于湖面之上的金属走道，在清澈湖水折射的天光水影中漫步了数公里，才悠然进入水塔国的内部。

并且这一路上，她还能看到很多眼熟的地方，比如靠近市中心的仰光街，是她一开始租住的双层别墅所在地，还有更远处，魂火教堂只剩下尖顶的残骸勉强探出水面，年深日久，早已面目全非，如若不是尖顶上某些雕刻还算眼熟，她都没法第一时间认出。

“午安，伊薇特小姐，吃午饭了吗？”一个温和的机械合成音从一侧坍塌的建筑内部传来。伊薇特循声望去，看到一位年轻男子外貌的仿生魔偶正和其他几名同类围在一起。

伊薇特仔细回忆了一下，才想起来，这位年轻男子模样的仿生魔偶，是水塔国的执政官“艾德”。之前她初来乍到水塔国，将铜皮先生的信送给风铃草女士的时候，就是由这位艾德先生来帮忙处理的，最后带着她，还有冰雨等人，一起看到了风铃草女士的坟墓。

“你们在准备午饭？”伊薇特看向室内，被扫得一尘不染的干净地面上，正燃烧着火堆，几个魔偶们给死鱼插入木棍，放到火堆旁边转圈。

但它们显然掌握不好烤鱼的精髓，鱼都烤成煤球了，它们也没打算停下来，恍若正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，全神贯注。

“是啊，是杜格拉比先生离开之前，教我们的技术，是人类的“艺术’。”艾德笑着说，“虽然杜格拉比先生已经永远离开了，但这份技艺，我们会一直传承下去的。”

怎么说得跟杜格拉比死了似的呢……伊薇特想。

接着，看到艾德问她要不要来点烤鱼，她低头看了看那团漆黑的碳化物，面露难色，婉拒了执政官先生的好意，并向他提出了辞行。

“您是要走了？”艾德的仿生面庞露出了拟人化的惊讶。

“嗯。”

“不再多呆一阵子吗？”

“已经很久了吧。”伊薇特想了想，“我呆了多久了？”

“不多，也就四年。”艾德说。

“已经四年了吗？”伊薇特诧异，不知道是不是缺乏大事件来作为记忆锚点的关系，她感觉在水塔国呆的这四年，就像四个月一样弹指一挥，丰富程度还不如她在梦境世界里和圣灵教派斗智斗勇两三个月。不过对她，以及对魔偶们来说，四年确实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，对于没有寿命限制的长生者而言，将所有事情拖延到十年后，乃至一百年后再去做，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。

果然是梦境世界的处境太紧迫的缘故，总有刁民想害朕。

“我对这里的风景已经很熟悉了，是时候出发了。”伊薇特又说。

“真是遗憾啊。”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