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雪夜
正好让他挖掘你超乎常人的天赋,最好给李白磕几个响头,让他大发慈悲,把酒仙的名号让给你当。”
好毒的一张嘴。
舒怀瑾噎了下,“难怪你和我哥能玩到一起。”
“是,都得给你收拾烂摊子。”贺问洲慢声说,“区别是我这里属于天降横祸,平白多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。”
舒怀瑾切了声,厚着脸皮纠正,“分明是天降福星。”
贺问洲轻笑,懒得同她争论。眉眼里含着难以察觉的宠溺。
两人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看似为各自端正了位置,在程煜眼里,却总觉得隐含不对劲,具体在哪他也说不上来。只记得他跟着长辈在少有的几个场合中认识的贺问洲截然不同。
印象里,贺问洲不苟言笑,所出席的场合里,也鲜少有人敢攀附。
程煜专注地琢磨着,贺问洲已然起身,递了张卡出去。舒怀瑾没见过这种黑金版的稀有卡,左右端详着,欣赏完了又还给他。
她面上平静,唇角的弧度却不自觉地翘起来。忍不住小小幻视了下他上交工资的场面,快被甜死了。好吧,大佬哪有工资卡,全是各种需要公证的天价资产。一下子又被拉回了现实。
贺问洲:“不买单打算在这里打工还债?”
“我朋友早就付了。”舒怀瑾对上他若有所思的视线,“我们AA的,你别多想。”
才不是他以为的塑料友情。再说了,要坑也是光明正大地坑,谁会默认最后离开的人买单这种伤感情的傻逼规则。
贺问洲来去匆忙,没有半点想在这里待的意思,苦肉计以失败告终。
舒怀瑾跟着他乘坐电梯来到楼下,还在思考怎么拖长相处的时间。
哪知他等泊车员将车开出来后,看了眼腕表,他随身携带的助理见状,躬身为他点燃雪茄,恭敬地递上去。烟雾缭绕间,远如天上月的冷冽感再度浮现,将她拉回了初见他时难以靠近的暴雪夜。
“不是说抽烟致癌?”舒怀瑾欣赏着他指骨的寸寸筋络,他站在原地,身形落拓温贵,无端给人一种自纸醉金迷里厮杀出来的清孑感。
他这样的男人,倘若不是因为她家里的关系,恐怕根本不会纡尊降贵地为她浪费光阴。
贺问洲反握着雪茄,点到即止地抽了一点,便让助理剪断。
好似全然不受任何瘾症所控。
“用不着再提醒我一遍。”贺问洲说话时,那点烟雾很快散尽寒夜里,嗓音不可抑制地低哑着,“大不了,以后你在我墓碑上刻下这行字。”
舒怀瑾还没到生死看淡的年纪,不懂他坦然说出这句话时的从容,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,“你就比我大十岁多一点点,不至于黑发人送白发人吧。”
这句玩笑话一点也不幽默,贺问洲抿着薄唇,眼底的沉重和戮然消散不少,浑浊的眸光眺向眼前人。
“生老病死,本就难以自控,五岁一个光景。”
贺问洲稍顿,雪茄的后劲从肺部深处漫出来,如同一针镇定剂。他收敛神色,恢复了往日不近人情的淡漠,“十一岁,犹如天堑。”
舒怀瑾隐约察觉到哪句话触动了他的心结,但贺问洲树起的高墙实在是太过坚固,不肯让窥探之人靠近半分。
哪怕是同他关系交好的舒宴清,也只知道他自小在东南亚边境长大,后来白手起家的资源里,有不少家族人脉的助力。
至于具体落到实处的故事,早已淹没在外界的猜测中。
媒体不敢深挖,将他背后烘托成亦正亦邪的力量。
大佬嘛,谁敢说谁一身清白。
程煜今晚非常有眼力见,驱车路过他们身边时,打着双闪,示意他先行离开了,旋即汇入车流中。
舒怀瑾挥手,跟程煜道完再见,用那双灵动的眸子巴巴地望着贺问洲,没忘记诓骗他过来的借口。
“你之前说了要安慰我……”
宾利最后排摆着个超大的琳娜贝尔玩偶,还是今年的抽签款,仅限大陆入园的游客抽取,据说特别难中,网上价格都快炒疯了。
舒怀瑾在社交平台收了两次,到后的都是高仿品,气得她连发两条朋友圈。新鲜劲过去后,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了。
直到刚才透过车窗,看清他准备的礼物。
贺问洲的确不哄怎么哄小姑娘,但至少不会空着手去,兴师动众地派人抽了无数次签,买到玩偶后,专程空运回来,辗转了几个小时,才抵达京北。
见她有人陪着,心情也不差的样子,原本是没打算送出去的。
如今被她撞见,倒是没必要再藏着。
“刚才安慰得还不够?”贺问洲声音温沉。
舒怀瑾默了一会,“刚坐下就开始阴阳怪气,话没说几句就要走,算哪门子安慰。”
“哭是假哭,酒是假喝。”贺问洲不疾不徐,留了半句没说。
再跟他相处下去,她真的要拿出死缠烂打的本事了。
只见上一秒还怂里怂气的小姑娘,眼里费劲挤出几缕湿雾,鼻尖一吸,大有转瞬就要哭出来的架势。这套连招不知道用过多少次,连怎样的表情能让人心软都计算过,眼泪将落未落的,也不说话,就这么垮着脸可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