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
玉才低声唤道:“......嫂嫂。”
商月楹理理裙边褶皱,慢条斯理地走向柜面,将那朵名唤‘春不晚’的桃花簪进发间,又捡起铜镜细细欣赏了片刻,这才噙笑对掌柜道:“思来想去,还是这桃花更衬我。”
结了账后,商月楹这才恍惚想起自己还未答薛玉的话,她站在楼梯口,眼眉含笑回望坐在椅子上皱眉的薛玉,“都说是飞虫了,兴许方才就飞走了,又兴许......”
她笑意更甚,“嫂嫂眼花,看错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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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珍宝阁,商月楹蓦地松了口气。
她拉着春桃往前走,直到离汴梁河远了,她才换了副神色,秀眉紧蹙骂道:“姓薛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
说罢,她又看向春桃,“怎么样?小姐我方才厉不厉害?”
春桃忙竖起拇指,赞道:“奴婢都看呆了!”
夸赞完商月楹后,春桃面色又迟疑起来,“可是......小姐,那薛小姐回去会不会将此事告诉那位?若他要替堂妹出气......”
商月楹一噎,不由暗暗咬唇。
她可不信薛瞻在景佑帝面前说的那些如何喜欢她的话。
她与薛瞻从未见过面,一边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堂妹,一边是她这个未过门的妻子,她当真拿捏不准薛瞻得知此事后到底会偏向谁。
倘若真替薛玉出气,她往后的日子岂非难过?
愈往深处想,商月楹愈发气恼,索性不管不顾道:“出气便出气,我岂能怕他?”
薛玉可恶,薛瞻更甚,常言道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不是还有景佑帝在么,她小命暂且丢不了。
这厢,永宁侯府。
元澄回来时,薛瞻正练完最后一招剑式。
薛瞻瞥他一眼,将寒渊剑搁置在一边,解开了两只手上的护腕,“她今日过得如何?”
元澄神情古怪地与兄长元青对视一眼,强压住唇角的笑,轻咳一声正欲开口,远处就匆匆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薛玉顶着有些发肿的脑门闯进了薛瞻的院子,一见薛瞻她便嚎啕大哭:“堂兄,有人欺负我!”
薛瞻一眼便瞧见了她额上的鼓包,但仍慢条斯理旋身去树下坐着,替自己斟了杯茶后,薛瞻这才问:“汴京还有何人能欺负你?”
薛玉没好气地叉腰告状:“还能有谁!堂兄真是替我寻了位好嫂嫂,兄长看看我脑袋上的伤,便是那位好嫂嫂故意弄出来的!”
薛瞻饮茶的动作一顿,侧头看向薛玉。
那额上的确有些发肿,因着抹了药膏,瞧着便更严重了些。
他神色淡淡收回视线,“商小姐行事温柔娴静,怎么会欺负你至此?”
薛玉有些急了,说话也口无遮拦起来,“温柔娴静?堂兄便是这样被她骗了?她可没有半分温柔的样子,她恨不得叫我再多受些教训......”
“教训?”薛瞻打断了她,幽幽问道:“你做了何事,要她教训你?”
薛玉顿声,垂着头不说话了。
薛瞻瞧出她这心虚的模样,眸色沉了沉,冷声道:“陛下赐婚,这桩婚事便是良缘,阿玉,我不管你从前如何娇纵,她嫁过来便是你的嫂嫂,你若还认我这个堂兄,该如何对她,你心里该清楚。”
永宁侯府虽说分了大房二房,可薛玉自幼便爱跟着薛瞻身后跑,因薛江流古板严厉,二爷薛江林教导子女那套法子便被衬得温和些。
薛瞻与二房的关系,便比大房好上许多。
若非他出自大房,倒会叫人觉得,他是侯爷膝下的嫡子。
薛玉没想到告状不成反被训斥几句,张了张唇还想争辩几句,便见薛瞻神情已有些不虞,她只得小声应下:“知......知道了。”
薛瞻抬手唤来元澄,元澄知他是何意,忙进屋去取了上好的药来递给薛玉。
“今日之事,我无需多问,瞧你这模样便是心虚,日后找个机会再与她道歉。”
薛玉千般万般不愿,这会也只得应下。
她灰溜溜离开后,元澄这才忍着笑凑到了薛瞻身前,“大人,三小姐说得不错,商小姐的确教训了她。”
元澄将珍宝阁今日发生的事尽数告知给薛瞻,薛瞻听得商月楹那句‘他对我如此爱慕’后便不由唇角轻勾。
听清来龙去脉后,薛瞻道:“阿玉性子跋扈,吃点教训也无妨。”
元澄忙跟着应声,见薛瞻这会闲着无事,他便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,道:“大人,这是二房四郎君在锦绣楼的账单。”
薛瞻抬手接过来扫了一眼,冷笑一声:“他还真是蠢得连狗都不如。”
他提及的正是薛玉那位庶弟薛砚明。
幼时,薛砚明也总爱堂兄前堂兄后的唤他,从边关回来后,薛瞻便发现薛砚明已被养成了纨绔放荡的性子,说话做事极为不妥。
锦绣楼是三皇子娘家戚氏一族的私产,此事在汴京权贵中不算秘密,这锦绣楼与三皇子自然脱不了干系。
三皇子早有意拉拢他,见他不为所动,便将主意打到了薛砚明的身上。
家族同气连枝,薛砚明若与三皇子扯上一丝关系,他薛瞻便也被迫站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