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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愉连忙扶住了他那倒霉的救命恩人:“且当心些。”“行了,你先不用管我了,你就说吧,是不是得尽快动手。“庾鸿冷声说道,“建康守军的人数确实并不算多,但此地乃是王都,城墙高耸而坚固,若是将攻城拖延到太久,对我们没有好处。”
“我先前就说,应当由我们先带兵掌控宫门,哪怕危险一些,也要给北府军争取出进军的时间,现在可倒好,主战场那边箭矢齐备,就算他们真能杀到城下也会损失惨重,另外的两路干脆就已全军覆没了!”“好了,消消气消消气。"王愉出言安抚道。庾鸿的建议确实听来很有吸引力,甚至他先前也是这么想的,但最终还是没选择听从这条,难道能怪他吗?
庾鸿若有多少带兵的本领,何至于在先前征讨王恭的时候,只被当做是个替代他父亲的吉祥物,一点儿真正属于他的战功都没拿到?将战场放在建康北部,这属于常识性的建议,听了也就听了,那进攻的先后顺序却是要影响到战事胜负的,恐怕还是先排除掉一个错误选项比较好。现在两路出事,一路受阻,才让王愉有些不情愿地承认,或许庾鸿提出的这个建议没错。可惜,现在才发觉,显然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。他咬了咬牙,“趁着城外城内交战正酣,尽快去联络那些人。”“是!“侍从纷纷领命而去。
联络哪些人?当然是那些摇摆不定的人。
这些人分明对于天幕上提及的结果惶恐不安,也听到了自己正在士族覆灭的名单中,却因天幕说到的永安大帝种种,一点也不敢即刻拿出反抗的举动,而是找了托词,想要先看看洛阳那边的情况。但现在不是他们可以犹豫的时候。
士族之中想要求生的,已经先一步敲响了反抗的钟声,直接撕破了两方的脸皮,再如何摇摆不定的也应该选出立场了。若是他们继续畏缩不前,那么等到王愉等人组织的兵马攻破建康之后,他们必定要以应朝臣子的身份遭到清算。
或者,是谢道韫击退了叛军,他们的毫无作为也会让他们被归入叛军内应的行列,还是没有什么好结果可言。
他们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,是成为城外叛军的内应,加入王愉他们,还是带着自己的家丁,带着自己的私兵,协助谢道韫守城!有且只有这两条路。
王愉的眼中满是破釜沉舟的决心,见前去通传的士卒都已各自散去,来不及去等这个结果,就已对着庾鸿说道:“请随我来。”庾鸿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,也骇然地发觉,王愉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,在自己的隔间屋舍内,偷偷藏匿了数百精锐。可眼看这些人面对王愉的表现,好像并不是他亲自栽培出来的人。
他当即意识到,他当日用来说服桓夫人的那句话,并没有说错。就算没有王愉,也一定会有人在建康搅动风云。只是恰好由王愉先站了出来,变成了这个名义上的“领头人”。“我会分出几人来保护你,即刻去取你父亲的遗体,换上丧服,在官邸一带哭丧,逼迫那些人赶紧做出决定!”
庾鸿在心中又忍不住骂了一声,但答应得痛快,“好,那你呢?”王愉目光一冷:“自然是去捅一刀!”
给刘毅等人的攻城提供一点助力。
在步出此地的时候,王愉的身上也已披上了一层铠甲,顶上了头盔,仿佛一位披挂齐整的将领,向着其中一方交战的城门处而去。这些早已待命的精锐出现得令人猝不及防,便已拦截住了一支将上城头支援的队伍,用精良的刀兵将他们砍杀在了当场。守城的士卒匆匆回望,就见原本应当是后盾的建康城中,出现了一路叛军的同伙,还在杀伤了援兵之后向着城头杀来。在这仓促之间,他们根本无从判断,后方的建康城中此刻到底是何种局面,又为何会有这样的叛军来袭,竟是有一瞬的怔愣。可也就是在此时,一支利箭自后方狠狠地向着那冲上来的叛军射去,虽被人躲避了过去,却也如同一个明确的信号,炸响在了此地。“都愣着做什么?”
谢道韫的胳膊因这仓促的开弓,在衣袖中有刹那的颤抖。君子六艺之中的射术她已有多时不曾捡起,可在出箭的刹那,众人看到的只是那张泛着细纹的面容有如组成城墙的一块坚石,没有半步的退让。“叛军欲登城头,尽管杀了就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