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擀面杖狙击手

凌晨四点，铁山被尿憋醒时，发现炊事班长正蹲在案板前磨刀。月光从通风口漏进来，照得那把剔骨刀寒光凛凛。

“班、班长？“铁山夹着腿往后缩，“俺最近可没偷吃猪油...“

“闭嘴！“班长突然把擀面杖甩过来，“东南方向三十米，打那只老鼠！“

铁山下意识接住擀面杖，听见粮垛后传来窸窣声。他想起小时候用弹弓打野兔的手感，抡圆胳膊就是一记投射。擀面杖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，哐当撞翻酱油缸，惊起耗子没打着，倒把偷吃腊肠的连长砸了个正着。

“陈铁山！“连长捂着后脑勺的包，“滚去靶场！今天打不出十环，老子让你嚼子弹下饭！“

靶场上飘着细雨，铁山趴在泥水里直打哆嗦。旁边的新兵李富贵捅他腰眼：“听说你把连长开了瓢？“话没说完，指导员的怒吼震得耳膜生疼：“陈铁山！你他妈拿枪当烧火棍呢！“

铁山瞅着手里81杠直犯愁，这铁疙瘩比他们家掏粪叉还沉。报靶员突然挥舞小红旗：“脱靶！脱靶！脱...卧槽！“最后一枪居然崩断了二百米外的电话线，正在偷懒的通信员顶着爆炸头从草窠里蹦出来。

“人才啊！“团长举着望远镜的手直抖，“炊事班藏着个远程炮手？“指导员擦着冷汗解释：“他瞄的是隔壁山头训练场的靶...“

傍晚炊事班炸了锅。铁山举着炒勺抗议：“俺不去侦察连！花花还等着俺喂呢！“班副一铲子拍在灶台上：“人家看上你打酱油缸的准头了！“

半夜猪圈传来窸窣响动。铁山抱着铺盖翻进来，花花立刻把崽子们拱到墙角。“还是你这舒坦，“他往稻草堆里一瘫，“那帮孙子非要俺学什么跳眼测距...“话音未落，花花突然咬住他裤脚往外拽。

后山坟场磷火飘忽，铁山跟着母猪在乱葬岗转了三圈，终于在一座无字碑前停住。花花用鼻子拱开浮土，露出半截生锈的56式弹匣。“亲娘咧！“铁山腿一软，“您老生前是军犬？“

第二天全连紧急集合。连长举着弹匣脸黑得像锅底：“哪个龟儿子在禁地藏军火？“铁山偷瞄队列末尾——通信员裤管上还沾着坟头草。

“报告！“李富贵突然出列，“昨夜里我看见...“话没说完，炊事班方向传来轰隆巨响。众人转头望去，只见猪圈腾起蘑菇云，二十多头猪嚎叫着冲过训练场，带翻了正在练习擒拿的警卫连。

铁山冲进浓烟时差点被绊倒——花花正叼着个冒烟的金属罐往水沟跑。他定睛一看，魂都飞了：这他妈是演习用的催泪弹！

“花花！吐出来！“铁山扑上去掰猪嘴，“这玩意值三个月伙食费！“母猪一甩头，催泪弹划出抛物线，精准砸进正在开会的团部窗户。

禁闭室里，铁山数着墙上的霉斑。突然听见锁孔转动，团长的大檐帽先探进来：“能把母猪训成排爆手，你小子属赶山犬的？“

三天后，铁山戴着防毒面具出现在演习场。导演部最新命令：蓝军特种部队渗入我部，疑似携带生化武器。花花套着改小的防弹衣，哼哧哼哧嗅过每个帐篷。

“发现目标！“观察哨突然尖叫。铁山抄起高压锅盖当盾牌，看见三个涂迷彩的壮汉摸向弹药库。他摸出哨子猛吹赶山调，花花顿时双眼血红，带着猪群发起冲锋。

蓝军队长被母猪压在身下时还在骂娘：“操！演习手册没写要防猪突！“导演部集体石化：红军炊事班用活猪拦截了价值千万的电子对抗营。

庆功宴上，团长亲自给花花戴上大红花。铁山缩在角落啃馒头，突然被拽进首长休息室。白发将军指着监控录像：“说说，怎么发现蓝军伪装成送菜车的？“

“花花不吃他们送的烂菜叶，“铁山挠头，“俺们炊事班的猪，闻得出地沟油。“将军的茶杯停在半空，转身对参谋说：“给后勤部长记过！“

熄灯号吹响时，铁山摸回猪圈。花花从食槽底下拱出个防水袋，里面赫然是蓝军的加密电台零件。他捏着芯片直哆嗦：“姑奶奶，您这是要当特等功猪啊？“

月光漏进窗棂，铁山忽然发现花花耳朵缺角处有道陈年伤疤——跟他八岁那年被野猪拱的疤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