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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 秦穆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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雍城郊外的草场上,九匹枣骝马正悠闲地啃食着沾满晨露的苜蓿。负责牧马的圉人倚着榆树打盹,青铜马衔在阳光下泛着青芒。忽然,西北方传来野蜂振翅般的马蹄声,惊得马群昂首长嘶。圉人揉着惺忪睡眼起身时,但见三百野人如黑云压城,粗麻短褐间寒光闪烁,竟是将九匹御马团团围住。

“国君的龙驹也敢染指?“侍卫长厉声呵斥,青铜剑铿然出鞘。这些从陇西招募的锐士最是悍勇,三十张硬弓瞬间拉满,箭簇直指衣衫褴褛的盗马者。野人群中忽有老者颤巍巍捧出血淋淋的马心:“关中三年大旱,我等实在...“

秦穆公抬手止住侍卫,玄色深衣的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俯身拾起沾满草屑的马骨,指尖触到尚有余温的血迹。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,还是太子的他微服巡视边关,亲眼见过饥民易子而食的惨状。此刻跪在面前的野人,与当年雪地里蜷缩的孩童身影渐渐重叠。

“且慢。“穆公的声音让紧绷的弓弦为之一滞,“周礼有云:杀盗非杀人。然今日之事...“他忽然解下腰间错金玉樽,琥珀色的秦酒在阳光下漾起涟漪,“听闻食骏马肉不饮美酒,必伤性命。“三百野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国君亲手斟酒,酒香混着血腥在旷野弥漫。当最后一滴琼浆落入陶碗,不知是谁率先痛哭失声。

五年后的韩原战场,晋军玄甲如潮水般涌来。秦穆公的白旄大纛在朔风中摇摇欲坠,左骖马早已被长戟刺穿肚腹。身中三箭的侍卫长仍在嘶吼:“护驾!“却见晋将魏犨的战车已冲破最后防线,青铜軎距穆公车驾不过十步之遥。

千钧一发之际,西北方突然杀声震天。三百死士赤膊跣足,手持石斧木棍如疯虎般扑入战阵。他们用牙齿撕咬马腿,用身躯阻挡车辕,硬生生在铁甲洪流中劈开血路。穆公怔怔望着那个冲在最前的独眼汉子——正是当年跪接御酒的野人首领。

“君不以我等为盗,反赐琼浆活命之恩!“汉子用戎狄口音的秦语高呼,额角青筋暴起。他们像五年前分食马肉般疯狂地分割着晋军阵型,有人被战车碾碎手指仍死死抱住轮毂。当穆公的佩剑终于架上晋惠公的脖颈时,夕阳将三百具残缺的躯体染成血色。

崤山惨败的消息传来时,穆公正站在龙首原眺望河西之地。七十辆战车倾覆在函谷峭壁间的画面,随着告急文书上的朱砂字迹在眼前晃动。由余默默递上蒙着虎皮的酒坛,却见主公突然仰天大笑:“当年三百野人可破晋师,今日岂能为匹夫之怒?“

烛光摇曳的章台宫里,穆公解下象征征伐的玉具剑,转而握紧耒耜模型。“给戎王送二十名宗室女。“他对蹇叔吩咐道,指尖摩挲着新制的铁制犁铧,“再调三千刑徒去汧渭之会屯田。“窗外飘进《秦风·无衣》的吟唱声,混着打制农具的叮当声响彻夜空。

当白发苍苍的穆公第七次站在黄河西岸时,手中拄着的柏木杖已磨出光泽。对岸晋军壁垒上的旌旗换了又换,从晋惠公到晋文公,从赵盾到栾书。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雪夜,被自己悄悄塞给饥民的那袋黍米。此刻河风中似乎飘来熟悉的酒香,混着麦苗拔节的声响。

“主公,该喝药了。“由余捧着陶碗轻声提醒。穆公却将药汁倾入黄河,看着褐色液体在漩涡中消散。“告诉太子罃...“话未说完,一阵急咳震落案头竹简,展开处正是当年韩原血战的记功帛书。烛火明灭间,三百个用朱砂勾勒的名字在绢帛上隐隐发亮。

汧渭交汇处的祭坛上,三足青铜甗蒸腾着稷米的香气。秦穆公解下腰间玉璜递给戎王,却见对方突然抽出短刀。群臣惊呼声中,刀刃划过羊羔脖颈,热血溅在两人交握的手掌上。这是陇西戎狄最郑重的血誓——以秦公之礼待盗马野人,以戎王之血融河西之地。

“三百野人今在何处?“戎王抹去胡须上的血珠发问。穆公笑而不答,轻击掌间,但见祭坛后方转出个独眼汉子,手中陶碗盛着的正是五年前御赐的秦酒。当三百个精壮汉子赤膊露出腰间黥纹,观礼的戎狄长老们倒吸冷气:那些赫然是晋军武器的烙痕。

秋收后的栎阳城头,穆公扶着女墙俯瞰新垦的万亩良田。由余捧着竹简禀报:“三百野人已充任田畯,教导刑徒用铁耒碎土。“晚风送来《七月》的吟唱,曾经分食马肉的野人们,此刻正带着赭衣刑徒在暮色中唱诵农时。远处官道上,牛车拉着成捆的粟穗驶向新建的敖仓,车辙印里还沾着韩原战场的铜箭头。

大雪封山前最后一批铁锭运抵雍城时,穆公正在太庙擦拭祖传的青铜钺。匠人将通红的犁铧浸入醴泉,淬火的白烟里浮现出西陲地图。“每具铁犁换三张羊皮。“他蘸着酒水在案上划出贸易路线,“让戎人用牧群来换农具。“烛光摇曳间,青铜钺上的饕餮纹仿佛露出笑意——先祖用战斧开拓疆土,他要用铁犁深耕人心。

来年春耕,独眼田畯带着刑徒在郿县试行新犁。铁刃破土的瞬间,白发老农跪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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