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夺道

刘龙脑中突然涌入无数哀嚎——那是被他吞食的每一个受害者的怨魂的尖啸。这些声音裏挟着陆拾川的神识强行破入他的识海，刹那间所有受害者的死亡记忆同时翻涌上来。

利刃割开喉管涌出的腥血、脊椎被活活抽离的裂响、指甲抠进眼眶的钝痛，仿佛有无数道濒死记忆在陆拾川精准操控下，如同数不尽的钢锥同时凿进刘龙的神经。

他蜷缩在地浑身抽搐，十指生生抠进灰石缝里，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，却盖不住颅内此起彼伏的怨嚎。

刘龙的耳眼流出脓血，口水混着血水从嘴角滴落，一只只蛊虫从他的眼中，鼻中爬出。

失禁的恶臭，打湿的裤裆，曾经猖狂的刘龙此刻像条被踩碎脊梁的野狗，每声惨叫都复刻着受害者们最后的悲鸣。

“放……放过我……圣医……据点……“刘龙最后的求生意志推动着他，从喉咙里挤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字句。

沙哑的嗓音像锈蚀的齿轮般艰涩，扭曲的面孔朝着陆拾川的方向，试图用出卖圣医情报换取一线生机。

“你不配。“

这是他在意识沉入黑暗前，最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
刘龙死了。

死于那些被他杀害的每一个人。

从血潭里爬出的残魂，一寸寸咬断了他的命脉。

陆拾川没刻意催动这些亡灵索命，只是引着怨气冲天的魂魄们钻进刘龙识海。

他头上的黑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，维持残魂不散，免得这些苦主堕成九墟里浑浑噩噩的游魄。

随着刘龙咽气，周遭蛊虫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萎缩。徘徊在陆拾川身旁的亡魂骤然化作缕缕青烟，顺着陆拾川手臂经脉游入体内，最终汇向面部那原本眼眶的位置之下。陆拾川心头一紧，但察觉周身并无异样，便决定当下不再深究。

就在陆拾川转身准备离开此地时，那条早已溃烂的巨蟒尸体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。

这细微的动静并未逃过陆拾川的感知。他猛然回身，手中玄刃瞬间凝聚，刀尖直指青蟒尸骸。

然而静待数分钟后，青蟒的尸身仍未见任何异变。

“错觉？不，不可能。”

陆拾川双手握紧刀刃，猛然挥出一道凌厉气刃。气刃破开再次笼罩而来的白雾，精准斩开蛇蛊的腐肉。

刹那间，一只微小蛊虫从中激射而出，直刺刘龙早已死去的头颅。那蛊虫速度奇快，陆拾川根本来不及阻拦，只觉眼前虚影一闪，蛊虫已没入尸体之中。

陆拾川足尖一点，身形疾退数米，反手抽出真血凝成的玄刃，凌空掷向刘龙头颅。玄光闪过，干瘪的颅骨瞬间被轰得粉碎。

然而，那些四散的碎骨忽然悬停半空，刘龙的尸体竟突然站起。碎裂的骨片在他头顶盘旋，汇聚成一道诡异漩涡。与此同时，周围炸开的血肉泥潭也开始翻涌，如同饿虎扑食般疯狂涌向刘龙的尸体，从他身上每一处缝隙钻入。

刘龙的尸体此刻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状态，陆拾川凝视着这具异变的尸骸，脑海中蓦然浮现出曾经读过的克苏鲁神话中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。尸体的形态扭曲而混沌，仿佛违背了常理，令人本能地感到不适。

但陆拾川并未退缩。他确信，这不过是圣医在刘龙体内埋下的后手——将一具尸体压榨到极致的手段。若此刻退却，任由这怪物在九墟中成长，未来恐怕会孕育出远超想象的灾厄。

陆拾川毫不犹豫地将手刺入自己的胸腔——意料之中，没有传来丝毫痛感。他猛然攥住自己的心脏向外一拽，然而抽出的并非鲜血淋漓的脏器，而是一柄光滑的骨刃。那武器形似一段脊柱，在稀薄青幽的天光下，泛着森冷苍白的锋芒。

陆拾川催动着体内的精血迅速从双手中流出，汇聚到剑身之上。陆拾川的呼吸间，漆黑的血珠泛着幽光，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，如活物般攀附剑刃。顷刻间，素白如雪的脊骨之上缠漫了黑色的玄血。他猛然沉身，双腿如扎根般分立，腰背弓如满月，手中血骨剑化作一道黑白锋芒，直直刺向那扭曲的怪物。

那怪物如同沾了盐的蚂蟥般剧烈翻滚，不知用何处身躯发出刺耳的鬼嚎。如泥般的肉瘤顺着脚攀上了陆拾川的身体，黏腻的肉瘤如活物般顺着陆拾川的双腿攀附而上，他心头顿感不妙——这怪物不仅在蚕食他的血肉，更在侵蚀他的神智。

陆拾川清晰地察觉到，内心深处的某些欲望正在疯狂滋长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。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，连凝聚精血都变得异常艰难。

他能感到自己正在被这只怪物吞噬。

生死关头，陆拾川咬牙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