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三章

突然，血雾在月光中凝结成冰晶，悬浮在祭坛上方如同倒悬的星河。乌图祭司枯槁的面容突然泛起青铜光泽，他手中的狼牙骨杖指向穹顶，沙哑的喉音与呼啸的沙暴共鸣：

“赤蚁开道兮黑风旋——”

岩壁渗出的血珠应声沸腾，在空中凝成行军蚁的形态。

“黄泉倒灌兮天门颠——”

沙地裂开九道沟壑，涌出的黑水倒流向月轮。

“刳尔肝胆兮饲虬龙——”

青铜祭刀自动飞向阿兰娜心口，却在三寸处被八卦金光击碎。

说书人大惊，道：“他居然唱起了神调，他想借神明来驱逐我们。”“怎么办？”李澜水问道。“可惜啊，这里会神调的不止他一个。”说书人微微一笑缓缓地说道。

只见他说书人广袖翻飞，二十余岁的面容在月光下流转玉色辉光。他踏着星位走向祭坛，每步落下便有青莲虚影绽放，口中吟诵竟与乌图的萨满调完美相合：

“天道昭昭兮不可欺——”

枯萎的胡杨突然抽出新枝，嫩芽穿透岩壁生长。

“地德载物兮育生机——”

阿兰娜腕间血纹化作金色藤蔓，缠绕住乌图的骨杖。

“何忍稚子兮祭荒墟——”

十二武士的人骨梆子同时炸裂，面具下露出森森白骨。

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调在岩洞内碰撞，音波具象成黑红双色龙卷。李澜水的道隐无名剑突然脱手飞旋，在音浪中划出先天八卦图形。张元明发现承影剑鞘上的霜花正快速凝结成《楚辞》文字。

“这是……《天问》的章句！”离三秋的湛卢剑突然插入地面，剑穗玉珏映出空中对战的音律波纹，“他们在用音波重塑地脉！”

乌图祭司的鸵鸟羽冠轰然炸开，白发根根直立如钢针。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，岩画中的献祭场景突然活了过来。那些被捆绑的古人竟挣脱石壁，拖着半透明的身躯扑向阿兰娜。

“三牲不享兮神怒嗔——”

血尸的利爪抓向少女咽喉，却在触及金光的瞬间灰飞烟灭。

“以尔魂灵兮慰地坤——”

七根玄武岩柱同时投射光束，在阿兰娜头顶形成荆棘王冠。

说书人并指如剑划过虚空，指尖带出的血珠竟化作屈子踏浪虚影。他年轻的面容浮现出千年沧桑，吟唱声穿透岩壁引动沙漠共鸣：

“鸷鸟不群兮自前世——”

沙暴中浮现出楚国战船的虚影，船头撞角破开血浪。

“方圆岂可兮同流俗——”

李澜水的剑突然引动地脉，在沙地刻出《离骚》全文。

“伏清白兮死直矣——”

阿兰娜的金色瞳孔射出光束，将乌图祭司钉在岩壁之上。

整座祭坛开始崩塌，沙海虬龙的咆哮从地底传来。李寿独臂挥剑斩断阿兰娜的铁链，老剑客突然惊呼：“这丫头的心跳……在与地脉共振！”

“焚我残躯兮燃星斗，地母垂泪兮草木，剜心为烛兮照黄泉，虬龙翻身兮万物休！”

待他唱完，只见沙粒凝成燃烧的彗星砸向说书人，所有绿洲幻象瞬间枯萎，他的胸腔自行裂开露出跳动的心脏，最后整片沙漠开始九十度倾斜！

“这就是神力吗！”李澜水大惊道。说书人轻笑道：“什么神力啊，只是小道罢了，不作为其。”只听他口中高声吟唱道：

“揽茝纫兰兮佩日月，驾青虬兮骖白螭哀民生兮多艰，吾将上下兮索真义！”

只见枯萎的芨芨草开出兰花，沙暴中浮现青龙白虎虚影，所有血尸突然跪地流泪，崩塌的岩洞被金色篆文重组。倾斜的沙漠也被歌声扶正。

李澜水发现自己的剑招竟能吸收神调声波，剑锋划过处留下凝固的音符。当乌图唱到“虬龙翻身”时，他下意识使出“空谷回音”，剑气将萨满调反弹给十二武士，导致其七窍流血。

说书人脚踏禹步，每步都在沙地留下发光的棋子。当棋子连成北斗阵型时，乌图的血祭咒文被转化为《九歌》篇章，岩壁上的佉卢文字竟自行翻译成楚辞。

此时天空中浮现出两轮明月。当双月凌空的天象出现时，乌图终于祭出杀手锏。他撕下左臂皮肤蒙在龟甲上，敲击出的节奏让所有人血液逆流：

“骸骨为琴兮皮为弦——”

十二武士的骨架自动拆解，在空中组成巨型箜篌。

“魂泣血歌兮动九天——”

阿兰娜的七窍开始渗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