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返榕湖（一）

第45章重返榕湖（一）

师长意是榕湖中学的一名平凡高中生。

高中时代的所有优秀都离不开成绩,尤其在榕湖中学这种省重点高中。没有成绩即便是才艺、外形均不错，那也极易泯然众人。今年榕湖中学的高三整个年级16个班，理科实验班重点班有4个，文科重点班1个普通班2个。

师长意的平凡就在于，她在一众选科之中选择了史政地文科三件套，并成功进入15班（文科普通班之一），当不上不下的中等生。日复一日、两点一线的高中住宿生活，师长意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语文课上看小说、在不喜欢的老师的课上睡大觉。

譬如今天正午后的第一堂课，是师长意最不喜欢的地理课，也是师长意最容易呼呼大睡的时间。

15班的班主任姓王，在班主任王老师的课上严禁说小话与发出噪音。不知是因午睡未醒，还是众人过于悄然无息，上课铃声响起又结束，师长意仍然沉浸于午休的睡梦之中。

今日王老师的脚步也格外轻盈，她似乎是放弃了那双并不合脚的高跟鞋，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。

“咔嗒、咔嗒”。

粉笔与黑板摩擦产生清脆响声，木制的讲台上老师书写着板书,偌大的投屏白布放映着排版粗糙的ppt。

上课的班主任戴了小蜜蜂，扩大的音量令师长意悠悠转醒。如同高三的每一个下午，师长意因为午睡不足而神色恹恹。埋首于臂膀中，披散的长发遮掩住手臂间唯一的光亮罅隙。…好困啊。

强撑着支起脑袋，却因为没戴眼睛，意识在茫然的视野中又开始模糊。模糊的视野中，熟悉的景象令她慢吞吞地反应过来：自己似乎是在课堂上睡着了。

一一今天星期几？在上什么课？

师长意摇晃脑袋,却想不起任何信息。

“嘶啦、嘶啦，似乎是指甲摩擦到了黑板，刺得师长意一个激灵，神志瞬间醒了大半。

“看起来有同学主动想解这道题。”

虽然坐在倒数第二排没戴眼镜看不清，但师长意还是轻而易举地听出，提问的是地理老师，也是她们的班主任。

“好孩子，你来回答这道题。”

好孩子？谁？

师长意抬眸，正对上班主任的视线。

“对，就是你。认真听课的孩子，来回答ppt上这道题吧，嘿嘿在对上师长意目光的瞬间，眼白自"班主任"的眼底褪去。滚动的眼球像浸入墨水般彻底漆黑，反衬着面白如纸，猩红的嘴角开裂出一个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弧度。

原先的班主任王老师是长成这样的吗?

然而，“班主任"面上的变化，没戴眼睛的师长意看的并不明晰。“来，这道题、就是这道。“敲敲黑板，“班主任"仍在热情地邀她作答。推脱不得，师长意只能慢吞吞地站起身。

她瞪大那双睡眼惺忪的杏眼，身体不断前倾摆出想要迫切看清白板上问题的姿态，手则在桌面上快速地摸索着眼镜。师长意所在的校区是榕湖中学近几年新搬迁的校址，桌椅什么的都挺新，就是桌肚实在是小，小到塞不下每天更新的试卷。所以，大多数学生会选择买一个伸缩书架放在桌上。但眼下的书桌极为干净，除去垫着的一层透明写字板，师长意那浅蓝色的塑料课桌上简直是空空如也，连地理书都没拿出来。一一奇怪，我桌上原来就没放什么书吗？

疑问在师长意心中一闪而过，好在下一秒师长意就找到了眼镜，高度近视的世界瞬间清明。

看清白板上题目的下一秒，师长意强忍住自己近乎反胃的不适，用余光扫视整个班级。

坐在教室最中间的最后一排，站起后教室几乎尽收眼底。但越看，她的心跳得就越快。

教室内坐满了人，但除了师长意，所有同学不约而同，均是死气沉沉地趴着，包括她的两个同桌。

师长意忍不住再次低头，空空荡荡的书桌又一次拨乱了她有些衰弱的神经。咱就是说，高考只剩三个月，教室与书桌怎么可能这么空！！！三人连坐的位置师长意坐中间，为了不发出巨大的声响，师长意只能弯着膝盖半站起身。

抿唇故作思考的模样，师长意抬头紧盯着嘴角咧到牙后的班主任，双手借着前桌男生的遮掩悄悄去摇自己沉睡的同桌们。然而指尖触碰到同桌的瞬间，尸体特有的僵直与寒意猛地蹿至活人的躯壳。师长意手一抖，心鼓如雷，四肢注铅般沉重。见师长意伫立良久却缄默不语，班主任的耐性似乎到了极致，她不耐烦地敲敲白屏，撑出的笑意逐渐收拢，煞白的面容上露出鄙夷的神色。“怎么还不作答？”

“老师，我不太懂…在"班主任"眼中，黑色长发的少女半低着头，紧咬的苍白下唇凸显几分窘迫与无助。

“班主任"喜欢这种"待宰的羔羊”。

她敲敲了黑板，死鱼一样凸起的双眼盯着班级中唯一站着的学生，苍白干裂的唇瓣如同木偶开合的机关嘴。

“不会？那就站着听吧。”

师长意不敢反驳，因为平常只自顾自照念ppt的"班主任"，此时的脑袋却正对着师长意一动不动，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班上唯一站着的同学。它的头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