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时自有春风扫(2)
会剑走偏锋,向淳于通再次低头。如果淳于通接纳吾丘寅,那此人就是一柄最危险的利刃。征战多年,她向来信奉成王败寇的道理,若非当年闯入阙敕都城时吾丘寅已经逃走,她也想过要将其纳入麾下,可惜他丝毫没有给她尝试的机会。而今之计,就只能命西羌境内的暗桩细细查探吾丘寅的行踪,最好能在他接触到淳于通之前抓住他,如若不行,也只能静观其变了。毕竟双方正处于互相忌惮的时候,而中梁现在最需要的也不再是扩大版图,而是休养生息,平定内批完最后一份文书,桌边的灯台已经有些暗了,谢定夷低低地舒了口气,将笔随手搁在砚台之上。
一抬眼,才发现一直在给她磨墨的人居然是沈淙,谢定夷挑了挑眉,问:“手不痛了?”
沈淙放下墨条,说:“臣并未施力。“只是扶了一下砚台罢了,磨墨用的还是没受伤的那只手。
谢定夷问:“药呢?还没送来吗?”
沈淙眼里浮现出一丝无奈,说:“臣已经喝完了。”“哦,我没注意。“谢定夷扯了扯他的袖子,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,沈淙顺着她的力道走了两步,道:“陛下勤于政务,注意不到这些小事也是应该的。谢定夷笑笑,侧过上身,将托着下巴的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,仰头问:″药苦吗?”
沈淙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,但还是回答道:“不怎么苦。”“是吗?“谢定夷说:“还有不苦的药,我不信。”说着话,她又抬起另一只手拉他衣领,硬是将他扯下身,直接在他嘴唇上印了一下,然后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,说:“确实不怎么苦。”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做的过于流畅,沈淙愣了半息才反应过来,飞速望了一眼殿门边的侍从,脸上浮现出恼怒,正要说话,却又被她抬手抱住了腰肢,紧接着就把脑袋靠在了他小腹上,长叹道:“好累。”许是埋着脸的缘故,谢定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显得有些闷闷的,沈淙没说出口的话语又被自己咽下去,犹豫了几息后抬起一只手,力道轻轻地贴在了她的后脑上。
他独爱冷香,价值千金的返魂梅香被他日日拿来熏衣,但他也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,并不贪多,是以那股香气也并不浓烈,而是恰到好处的一抹幽淡,像是从身体里沁出来似的,谢定夷轻轻嗅了一下,感觉躁郁的心情被那股凉意一丝丝浸透,忍不住把他抱得更紧了点。
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一会儿,沈淙默默地将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,如有实质的视线垂落在她发顶,欲说还休。
…心跳好吵,她肯定也听到了。
及至黄昏,在宫中待了两天一夜的沈淙才出发归家,宁柏将他送到巷口后又将东西递到他手上,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去。刚往巷子里走了两步,就遇上了下值的宿幕赟,对方掀开车帘同他打了声招呼,道:“才回来?”
沈淙嗯了一声,没多话,宿幕赟便下了车和他一起走,让驾车的仆从先行归家。
“赵麟怎么没跟着?”
“刚刚想起来有东西没买,让他去买了。”宿幕赟哦了一声,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--药包,沈淙常常会喝益血补气的药,甚至美容养颜,护发明目之类的各式各样,不算稀奇;卷轴书本,世家公子志趣高雅,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是拿得起来的,也不算稀奇。都不算稀奇,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,便只同他随口闲谈道:“最近城中又戒严了,还多了很多异乡人,我刚刚回家路上就碰到不少。”沈淙没在意,只道:“各国一统,以后会越来越多的。”宿幕赟道:“也是。”
淡淡地说了两句话,二人已经走到了澈园门口,正要出门接人的萧辙看到二人一同回来,愣了一下才向沈淙行了个礼,道:“府君。”沈淙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,就连神色都比往日柔和了些,应了一声后越过他往里走,萧辙站在原地等他走远了才去到宿幕赟身边,道:“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?”
宿幕赟道:"最近不忙。”
三人一前一后地往渡廊上去,走到廊下就左右分开,沈淙回到院中,就见弄雨正蹲在院中的花圃边侍弄他最喜爱的那两盆莲瓣兰,时至四月,那春芽已经出土,枝叶舒展,欣欣向荣,想是到了冬天定然能顺利开花。“府君,您回来了,"弄雨起身行礼,道:“您要的扳指图样已经送来了,就放在桌上。”
沈淙应了声好,将手中的药包递给他,说:“拿下去水煎,晚饭后端一碗上来。”
弄雨应是,接下药包朝后院走去。
饭后,替沈淙去庄子里查账的赵麟得命归来,第一件事就是敲响了主屋的房门,道:“府君,晋州家中来信了。”
过了几息,里面传来一声:“进"。
开门进去,沈淙正倚在窗前的软榻上看书,说是看书,他的视线却不在树上,而是扶着侧颈望着窗外初开的夏花,看起来还挺高兴的,随手朝他挥了挥,说:“念吧。”
赵麟应是,去书桌上取了刀来裁开封口,展开信纸一字一句地念道:“二哥,展信佳,你收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快到梁安了,家中让我……看清后面几个字,赵麟的声音霎时间断了,一个“来"字翻来覆去重复了几遍,最终还是说不下去,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淙后,屈膝跪地将信纸呈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