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黄沙与火焰

夜之城外的恶土上，夕阳像一滩凝固的血浆，涂抹在恶土废弃小镇的残骸上。流浪家族阿德卡多的首领索尔蹲在锈蚀的供水塔顶端，军用望远镜的裂痕将十字路口切割成扭曲的几何图形。三辆改装皮卡正从北方扬起沙尘，车顶焊接着乱刀会的锯齿骷髅旗——与他三天前截获的情报分毫不差。

“蝎子，确认炸药埋设点。”他按住耳麦，喉结在刀疤下滚动。

“东侧加油站，四个引爆点，三十米引爆范围。”蝎子的声音混着砂纸摩擦般的电流声，“但米契说感应器有干扰，可能……”

“没什么可能的！”帕南·帕尔默的怒骂从下方传来。她半个身子探出教堂钟楼的破窗，反器材步枪架在窗沿，“那帮人渣的轮胎都没装防爆层，炸不碎他们，老娘亲自去点汽油！”

索尔眯起眼。帕南的影子被落日拉长，斜斜刺入教堂墙壁上残缺斑驳的耶稣升天墙绘上。太顺利了——乱刀会的车队没有侦查无人机，没有绕行，甚至没在镇口减速。他摸了摸右臂上前任家族首领留下的代表阿德卡多家族领袖的，火焰骷髅马标志的的魔术贴，粗糙的触感压住胸腔内翻涌的不安。

“全员已就位。”耳麦陆续传来回应。米契和卡萝尔潜伏在废弃诊所二楼，鲍勃兄弟的机枪阵地卡住南侧隘口。完美的口袋阵，正如二十年前他在夜之城巷战用的战术。但这次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后颈，像沙漠蝎的尾针轻轻划过皮肤。

…………

第一辆皮卡碾过十字路口中央的碎瓷砖时，蝎子按下了引爆器。

没有轰鸣。

三秒的死寂中，索尔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的突跳。第二辆皮卡突然急刹，车厢帆布猛地掀开——不是预想中的军火箱，而是十架焊着尖刺的折叠摩托冲天而起，引擎喷出掺了荧光剂的紫色尾烟。

“操！是乱刀暴走队！”帕南的子弹率先撕开寂静，将半空中的骑手连人带车轰成燃烧的残骸。但更多摩托如蝗群散开，身后方的投射器一齐射出一阵闪光弹雨，整个十字路口沐浴在刺目的白光和爆鸣声中。

索尔翻身跃下供水塔，落地瞬间抽出双管霰弹枪。他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光爆后的黑斑，耳边已经响起骨肉碎裂的闷响——某个螳螂骑手撞进诊所外墙，米契的猎刀正插在那人咽喉，但更多荧光尾烟已封锁了窗口射界。

“鲍尔德！封锁南侧！”索尔对着耳麦怒吼，回答他的却是金属扭曲的尖叫。透过逐渐消散的紫烟，他看见隘口处鲍尔德兄弟的机枪卡车正在下沉——生锈的公路不知何时裂开巨口，底下竟是改装过的液压陷阱。

“他们在等我们……”这个念头刚浮出意识，索尔就被爆炸气浪掀翻在地。诊所二楼爆出橙红火光，卡萝尔抱着昏迷的米契从浓烟中跃下，她的机械左臂裸露着电火花砸进沙地。

帕南在钟楼里咒骂着更换弹匣。她的瞄准镜里全是乱窜的荧光轨迹，那些螳螂骑手根本不攻击，只是疯狂绕圈喷洒某种黏液。当第一滴黏液沾上教堂外墙时，她闻到了熟悉的刺鼻甜香。

“是蛛网凝胶！”她冲着耳麦尖叫，“他们要封死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三发信号弹从北方升起。凝胶遇热瞬间膨胀，化作半透明的巨型蛛网笼罩整个战场。帕南的步枪被突然凝固的胶体卡死，她抽出腰间焊枪烧穿钟楼地板，落地时正看见索尔在网中挣扎——他的霰弹枪管已被胶体堵塞，此刻正用猎刀割开缠住卡萝尔头部的蛛丝。

“全员收缩！去便利店进行防御！”索尔的咆哮混着血沫。他的右侧脸颊被凝胶腐蚀见肉，但握刀的手稳如磐石。帕南突然想起几年前他把自己从乱刀会刑房背出来的那个雨夜，他的后背也是这样挡在所有子弹之前。

他们撞开便利店后门的瞬间，帕南听见了那个声音——蛛网凝胶在高温下结晶的脆响。这是乱刀会最爱用的处刑信号，接下来他们会用喷火器慢慢炙烤猎物。但当她回头时，看到的不是火焰，而是地平线上升起的沙暴。

不，不是沙暴。是十数辆加装铲斗的越野车掀起的尘云，车头统一挂着用骨头拼成的风铃。乱刀会的主力根本不在那三辆皮卡里，这场伏击早被烹制成请君入瓮的盛宴。

便利店地下仓库弥漫着冷却剂的酸味。蝎子正在给卡萝尔接续断臂线路，米契的呼吸器在黑暗中间歇亮起微光。索尔撕开衬衫包扎帕南小腿的弹片伤，布料摩擦声突然停顿。

“我们的通讯频段三天前更换过。”他沾血的手指在地面画出交叉线，“但他们提前在诊所埋了凝胶炸弹。”

帕南感觉后槽牙咬得生疼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
便利店的后墙突然剧烈震颤，天花板裂缝中渗下沙粒。乱刀会的铲车正在撞击外墙，骨头风铃的碰撞声像恶灵尖笑。索尔缓缓起身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