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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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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辽国北境靠海之处,有那么一处荒僻港湾,素日里舟船罕至,亦无官府之人常驻,向来是些行走私途、暗行偷渡之辈往来的隐秘地方。从这港湾往内陆去约莫十里之遥,密林深处,掩映着一处看着寻常的园舍,地界儿十分偏僻,远离尘嚣,少有人迹。这园子虽是青砖黛瓦,瞧着不起眼,里面却有庭院好几进,路径也是弯弯曲曲,显然是刻意要藏匿起来的意思。偏是今夜,这方素来静谧的所在,竟透着一股子暗流涌动、非比寻常的肃杀意味来。

正是亥时将尽,月隐星沉之际。园子深处一间积满尘埃的库房,门扉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。里面并未张灯设烛,只在墙角放了几盏以厚布遮掩的油灯,投下豆大几点昏黄光晕,略可驱散几分黑暗罢了。空气里,陈腐的霉味儿与湿冷的泥土气息混在一处,再往深里去,便能闻到官银那股子特有的、带着些微甜的冰冷气味儿,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。

放眼望去,乃是一处约摸见方十尺的窖藏地窖,里面一层层、一叠叠,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口沉甸甸的大木箱子。灯影昏黄之下,偶从箱子缝隙里能看见银光一闪,那白花花的,可不正是官银?这原是前谏议大夫达勃心坤一生搜刮积累下来的,是他身后留下的一桩天大的秘密。他生前就算计好了这步棋,寻了这班心腹得力之人,意欲将这起子不义之财,暗中运往海外的箕国去,为将来留条后路。

这回运银诸人里头,为首的是个叫石猛的,其人面相甚是刚毅,身量也魁梧。他环顾了一周,对着身旁另一位头领——那人生得身材清癯、目光沉稳,名叫陆䞍的——低声说道:“陆兄,时辰差不多了,可以让弟兄们动手了。千万要仔细着,学那狸猫夜里走路一般,半点声响也出不得,免得惊动了左近的‘耳目’。”

陆䞍微微点了点头,轻轻挥了下手势。那早已在旁听候吩咐的二十多个人,立时便悄没声儿地动了起来。这些人动作既快又轻,不单是因平日操练有方,更是因心头都悬着远方一家老小的安危——只要这趟差事办成了,家里人便能得着释放,且往后一辈子的吃穿用度都不愁了,这是达勃公爷生前亲口许下的重重诺言。只见十六名身强力壮的汉子,两人抬一口那沉重的箱子,脚步放得极缓极稳,悄悄地运出库房,装到院子外头备好的七八辆大车上。那些车瞧着都是寻常的牛车马车,只是车轮子都用厚布缠得结结实实,车轴处也抹满了油膏,为的就是要绝了车行时的声响。剩下的十来个人,则个个手按着腰刀刀柄,如同影子一般,散在车队四周,目光锐利,警惕地留意着这沉沉夜幕下的任何动静。

一路上没人吆喝,灯火也用得极少。只有打头的那辆车上挂了一盏风灯,还用布幔遮了大半的光亮,幽幽地照着跟前尺寸之地。那些银箱很快就被稳稳当当地安放在车上,又用油布盖好,不露一点痕迹。车队于是离开了园舍,顺着先前探好的僻静小路,弯弯绕绕地往前走,就如同一条沉默的大蟒蛇,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,朝着十里地外的那个荒僻港湾悄然而去。

这夜色,自是最好的遮掩。这处偏僻港湾的深夜里,比起内陆的琮城来,更多了几分海风的咸涩和水汽氤氲之象。白日里也是人迹罕至的码头,此刻更是万籁无声,只有几艘破旧的渔船停泊在岸边,随着微波轻轻晃荡。远处连个灯塔的影子也无,唯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按照先前计议好的,一艘外表瞧着并不起眼的中等海船,已是静静地等在了约定的泊位。船上的人,也都是达勃心坤早年安插下的心腹旧部。车队一到岸边,连片刻的停留也无,搬运便立时开始了。银箱从车上搬到船上,整个过程又快又有条不紊。偶尔有月光挣出云层,洒落到船舷上,照着那些木箱子,反射出冰冷而又勾人遐思的光泽,却也是催命符一般的光泽。

等到将近寅时,东方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些鱼肚白了。最后一箱官银也被稳稳地放在了甲板上。石猛同陆䞍对视了一眼,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瞧见了熬了一整夜的疲惫,还有那么一丝卸下重担似的宽慰之情。

“起锚,扬帆!”陆䞍的声音不高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意味。

海船无声无息地解开缆绳,离开了岸边,庞大的船身缓缓驶进了黎明前那最浓重的黑暗里头,朝着茫茫不见边际的大海驶去。船越走越远,海岸的轮廓终于变得模糊,再也看不真切。海风迎面扑来,带着沁人骨髓的凉意,却也好像吹散了压在众人心头一整夜的阴霾。

船驶入大海深处后,石猛和陆䞍方才走进船舱,寻了个僻静的角落相对坐下。石猛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,汗还没全干,长长地吁了口气道:“总算是离了岸了!这一路行来,某这颗心啊,就没踏实过。东厂那班鹰犬,耳目遍地都是,鼻子比猎犬还要灵上几分,亏得没被他们察觉到。”

陆䞍的神色却依旧凝重,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,才慢慢地说道:“东厂的耳目,未必就真的没察觉。达勃公爷骤然亡故,这事体牵连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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