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

柯鸿雪顿了一瞬 , 旋即笑了 : “ 那倒是 …... 也没有的 。“

他在沐景序那偏然冷下来的表情中 , 缓慢而认真地说 :“ 他走了这许多年 , 若连我都忘了他 , 这世上还有谁会记得他来过呢 ?7“

柯鸿雪轻声而又认真地 , 几乎与他耳语 :“ 我会爱着他 、 念着他 、 记着他 , 直到我也死去 。“

蜡烛晃了一下 , 沐景序失神 , 笔下瞬间留下一滩墨选 。

柯鸿雪浅浅笑开 : “ 学兄 , 字写错了 。“

腊八那天 , 柯家设棚施粥 。

柯鸿雪起了个大早 , 天没亮就先去街上安排好了一应事宜 , 带着警金楼清早限量一笼蟹黄包回了柯府 。

沐景序自制力强到苛待自己的地步 , 没见他哪一天睡过懒觉的 。

柯鸿雪进屋 , 这人早已洗漱好在看书了 。

他挑了下眉 , 将笼局放在桌面 , 温声道 :“ 学兄 , 先垫垫肚子 , 一会儿我们去陀兰寺讨一碗素粥沾沾福气 。“

沐景序一开始没有多想 , 直到包子入了口 , 他才不动声色地拿眼警了下柯鸿雪 。

一一这人心不诚 。

若是礼佛诚心 , 既要去寺庙 , 清早又怎会吃荀食 ?

这样想来 , 怕是连那天夜里那番话都带着几分假装 。

沐景序敛陋 , 慢吞吞地吃了一个包子 , 喝了半杯茶 :“ 走吧 “

柯鸿雪见他食量这么小 , 眉头拧了拧 , 很想劝他再吃两个 , 到底还是忍住了 , 只笼屉盖好 , 又重新带上了马车 。

陀兰寺在虞京近郊 , 寺里僧人时常下山赈济灾民 , 更有不时云游四海 , 普济众生和尚 , 被大虞百姓称作在世活佛 。

仁寿帝信佛 , 多次想将陀兰寺纳为国寺 , 无一例外全被住持婉拒 , 便也不了了之了 。

马车行了许久 , 但真到山下的时候 , 太阳也还没移到正北 。

沐景序下车 , 望见山脚一片梅花林 。

他脚步微顿 , 柯鸿雪看到这一幕 , 笑了笑 :“ 原就说邀你下山去京城看梅花 , 结果山里也开了 “

京城的梅花 , 除了庭院深宅 , 便全都栽在巷口路边 。

沐景序刚下山那几日 , 柯鸿雪实实在在拉着他去街上胡闹了好几日 。

巷口偶有稚童玩耍斗鸡 , 他便也带着人非要往那挤 , 斗输了身上带出来的几枚铜板 , 最后想吃一串糖葫芦 , 还是伸手找沐景序要的零钱 。

一一挺无赖的 。 沐景序不知多少次这样评价如今的柯蹄英 。

但巷口梅花确实开的很是漂亮 , 稚童生命力也的确旺盛得仿似人间春朝 。

所以沐景序没有斥他胡闹 , 却还是在这人诞走他的零钱 、 又用铜板给他买了一串才串的时候没忍住 , 冷冷地瞳了柯鸿雪一眼 。

于是柯大少爷又是那副好像被凶了的样子 , 讪讪地将桃木手串收回了自己荷包里 ,

小声唉嚷 :“ 你真的好喜欢凶我哦 。“

但是过了一夜 , 那串值不了几个钱的小玩意儿最终又出现在了沐景序的床头 。

有人半夜做了梁上君子 , 偷偷潜入了他的房间 , 送了他一串桃木手串 。

大概只因为白日摊贩那史 :“ 这东西辟邪镇灾 、 安神助眠 , 公子若是晚上睡不好 , 不妨买一串回去带着 ?7“

沐景序下意识垂陋 , 低头望向宽袍大袖下收着的手腕 。

明知是假的 , 可他这几天 …... 右梦确实做的少了些 。

“ 我们走吧 ! “ 沐景序正出神想着 , 手腕已经被人抓了住 , 柯鸿雪带着他 , 艰难而又迅速地从成群结队上山讨粥喝的人中间挤过去 , 势要跟他们抢一碗粥 。

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很虔诚 。

沐景序张了张口 , 想要说些什么 , 到底还是作罢 , 由着他带自己上山 。

倒是柯鸿雪中间回过神来 , 转头跟他解释 :“ 我家今年多设了两处粥棚 , 前些日子也先送了三十石粳米来寺里 。 我并没有要跟他们抢口粮的念头 , 学兄放心 。“

天气很好 , 暖冬太阳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。

柯鸿雪笑道 :“ 我只是很喜欢这个彩头 , 老人们都说 , 吃了陀兰寺圣僧施的腊八粥 ,

未来一年都会有好运气 。 学兄就当陪我 , 全一全我这个小孩子的执念 ?7“

沐景序沉默许久 , 说了他一句 : “ 二十二岁的小孩子 。“

也是真不害腹 。

柯鸿雪反倒笑得很是开心 , 将耍无赖进行了个彻底 :“ 我确实比学兄年纪小不是吗 ?

纵一纵我吧 , 小孩过年都有特权的 。“

沐景序真是束手无策 , 拿他一点法子没有 。